紀實攝影 | 江西贛州建春門老碼頭上遠去的棒槌聲
2021-06-09
千年古城贛州的建春門外,一條貢江自東向北。從洪荒中逶迤而來,在八境台下的龜角尾與章江匯合後,浩浩蕩蕩奔向遙遠的長江。
1163年前,一個叫洪邁的人,因受到秦檜排擠,後又被殿中禦史張震彈劾,被貶贛州知州。洪邁在贛州任職期間,因為知府財政困難,出於稅收的需求,聰明的知州看到了廣東過來的鹽船和贛南河東片區豐富的物質經過貢江的建春門,順贛江而下運到南昌,江浙一帶,洪邁命人在建春門碼頭邊四五百米長的江面上連,把100多隻小舟闆並束之以纜繩連接起來,凡所有裝運物資的過往船隻,按物種收稅後,才能夠通過浮橋鬆開的木船口放行。
贛州建春門浮橋建成,驚豔著古老的龜背之城,從此以後,源源不斷的財稅向滔滔江水般湧進贛州府的銀庫。800多年來,浮橋每天定時收稅後放行,其餘時間過人,成了河東片的老表進城和城裏百姓出城的連心橋!千百年來,贛州建春門碼頭浮橋儼然成為全國聞名的一道獨特的風景!
初夏的贛州老城剛從晨曦中蘇醒過來,建春門外的貢江浮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陽光從古城牆對面的山坳裏緩緩升起,頓時,江面上泛起一層層粼粼的波光,伴著清脆的漁歌,建春門浮橋邊的老碼頭上便會響起搗衣服的棒槌聲。
麻石條的臺階上,成群結隊的贛州老城裏的家庭主婦來到江邊洗衣服,棒槌聲聲擊碎了城中的那份靜謐,捶碎了一池江面。
在河邊洗衣服的婦女,將衣物攤在碼頭的條石上,一邊翻動衣服,一邊高高揚起棒槌反反復複地捶打,“咚,咚,咚,”發出沉悶聲,震得山響。然後,把捶過的衣服在水中抖淨,再撈上來擰幹水漬。
洗完衣服,婦女們就湊在一起拉家常,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張家長李家短。
男人們則擔著水桶從河裏挑水食用,偶爾也會加入女人們的談論中,並不時的冒出幾句葷話,引來一片鬨笑聲。
“粗布製作的衣服線條粗糙,厚實耐穿,但洗起來很費勁,只有用棒槌擊打才能去除污垢。”中山路的老住戶,今年八十六歲的陳阿姨這樣說道。
“每天清晨,我都被江邊的棒槌聲吵醒,棒槌聲此起彼伏,夏天的清晨人總是比較慵懶想多睡點,棒槌聲卻在你的耳畔響個不停,最後令你不得不起床為止。”陳老太的小女兒劉小芬回憶說。“那時,城裏還沒有用上自來水,附近的居民洗菜、洗衣服,甚至刷馬桶都在江邊的碼頭上。居民的飲用水都是家家戶戶自己從貢江江取水。飯館、茶店裏都備有幾口千斤缸,專門雇腳夫挑水。一口千斤缸大約十擔水,工鈿一毛錢,有一天一結,也有包月的。”
時光慢慢地流逝,到了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後期,家家戶戶都通上了自來水,砌上了洗衣池。再後來還有的人家,用上了洗衣機。
屬於棒槌的日子,就這樣漸行漸遠了。
陳老太在棒槌聲中,“從母親到外婆”度過了將近半個世紀。
建春門外的棒槌聲,如今已遠去,成為了記憶。
偶然想起,似流水回聲,沉影顯映。
一位客居在北京的贛州籍作家這樣寫道:那水面揚波那浣紗婦女,不僅是那個年代的贛州古城原態敘事,也是她們曾經的生活顫音,在歷年的一日復一日中,她們在單調和辛勞的生活圈中,或許只有揮舞棒槌,才能發洩封存的鬱結,抒發人性的追求,拍打著心靈的堤岸……
攝影師簡介:鄧建人,江西南康人,編輯,專欄作者,大型公益文化平臺“客家風骨”創始人,中國紀實文學研究會會員,中國藝術攝影學會會員,中國攝影著作權協會會員,香港中國旅遊出版社和法國希帕圖片社簽約攝影師。喜歡鄉土文化的執著尋找與精神家園的詩意守望,目前致力於創作客家人文影像專題“屋簷下的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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