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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遊土耳其(36)：隔岸望故都

作者：劉雨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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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08

明朝時編著的儒家經典《菜根譚》中說：“魚得水逝，而相忘乎水；鳥乘風飛，而不知有風。” 在環土耳其的自駕中，我就像暢遊在水裡而忘掉了水存在的魚，也像乘風飛行而不知道有風存在的鳥，風餐露宿，風雨兼程，不畏艱險，勇往直前。我並不是不珍愛生命，而是覺得如一樹一樹花開的生命，可以安靜地吐芬芳，也可以熱烈地放光芒，我要我的生命之花在對古文明的求索中綻放。奔馳在孕育並融合出太多文明的土耳其土地上，我覺得我是在幾千年的文明海洋中踏浪。一邊踏浪，一邊看雲淡風輕，賞人間清歡。

卡爾斯

阿尼古城

這文明的海洋，有古希臘人和古羅馬人注入的，也有米底人和波斯人注入的，還有亞美尼亞等人注入的。如果說最先信奉猶太教的猶太人是世界上最悲催的民族，那最先信奉基督教的亞美尼亞人在悲催上則完全可以與之比肩。猶太人號稱自己是被上帝擇選的民族，而亞美尼亞人則稱自己是大洪水後第一個出現在世界上的民族。若按亞美尼亞人的說法，猶太人得叫他們一聲“老師”。這兩個虔誠堅守自己信仰，又極會做生意的“難兄難弟”，在歷史上都遭受過驅逐和屠殺，他們的國家也都遭受過被滅國的命運，但他們心中都有對上帝無盡愛的桃花源。這讓他們即使淪落到海角天涯，也可以找到傾聽上帝之音的水雲間。

跟今天由猶太人建成的以色列差不多被穆斯林國家環繞一樣，由亞美尼亞人建成的亞美尼亞共和國也在穆斯林的“夾縫”中生存。除了北部的格魯吉亞外，東南西面都被穆斯林國家環伺。不過，跟猶太人在當今世界動一動腳地球都會亂顫的地位不同，亞美尼亞人似乎沒什麼存在感，只有被某些國家當“槍”使時才露一下臉。可是歷史上的亞美尼亞人絕不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兒”，有的時候，他們甚至佔據着帝國高位並左右着帝國的走向。亞美尼亞人也不像猶太人被滅國後顛簸流離幾千年才建立自己的家園，他們在幾千年裡常常被滅後又建國，建國後又被滅，之後再建國的循環中不屈不撓地守護自己的家園。雖然大多時候他們建立的王國都是強國的附庸，但他們從未放棄過故土。為什麼亞美尼亞人會有此能力呢？為什麼亞美尼亞在數千年裡總是成為強權的必爭之地呢？

去阿尼古城沿途的阿勒山

去阿尼古城沿途

亞美尼亞高原

或許，亞美尼亞跟耶路撒冷一樣，都是“流着奶和蜜之地。” 它的重要性，可以從橫跨土耳其、伊朗和亞美尼亞等國的亞美尼亞高原用亞美尼亞名字命名窺見一番。如果說土耳其愛琴海和地中海的低地地帶是土耳其的第三階梯，中部的安納托利亞高原是第二階梯，那地處高位，平均海拔近兩千米，面積相當於10個浙江省，是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發源地的亞美尼亞高原則是第一階梯。在這個階梯里，群山交錯，因此它又被稱為亞美尼亞山結。“山結”的最高峰即是亞美尼亞人心中的聖山－諾亞方舟停靠地的阿勒山，而亞美尼亞人是這個聖山，也是這個高原上的原住民。考古學家們說，從公元前4千年亞美尼亞人就居住在這裏了。在這裏發現的世界上最古老的皮鞋，距今已5500多年。有人說，這裏曾出現在講述半神半神故事的《吉爾伽美什史詩》里，也有人說，這裡是《聖經》描述的伊甸園的一部分。

沒人能夠確認這些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也沒人知道亞美尼亞人是不是大洪水後人類最早出現的族群，人們只知道，按照從高地向低地衝鋒更容易的原理，亞美尼亞人的對外擴張應該是闆上釘釘的事情，然而事實是遠古的亞美尼亞人並沒有對外侵襲，反而是相對低地地區的種族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他們，這是為什麼呢？

亞美尼亞

去阿尼古城沿途

看似被“山結”纏繞的亞美尼亞居住地應該是窮山惡水的，但是這裏的高大山脈之間常常會出現谷地，就像阿勒山旁的多烏巴亞澤特小鎮地處的谷地一樣。一般來說，谷地會收集兩側山坡彙集的雨水而形成一條河。要是這條河能夠入湖的話，下遊就會被沖積成土壤肥沃的三角洲，而亞美尼亞人居住地的湖泊不是一個，而是三個，即位於今天亞美尼亞境內的塞凡湖、土耳其境內的凡湖和伊朗境內的烏魯米耶湖，亞美尼亞人把土壤肥沃的這三湖地區稱為“三海”。

因為有了這“三海”，亞美尼亞人就跟古埃及人一樣，在這裏過着吃穿不愁的生活。他們種植穀物、棉花、果園，還種植煙草。因地處山區，他們也可以放牧，同時可以打獵，據知這裡有差不多400種的脊椎動物和數十種的哺乳動物。更重要的是，這裏出產青銅時代和鐵器時代不可或缺的銅、錫、鐵、金、銀和石料。人們說這裡是最早冶鍊鐵器的地方，因而亞美尼亞人的居住地被稱為“鐵器時代的重鎮”。在周圍群山的屏蔽下，亞美尼亞人似乎真的在伊甸園裡過着“不食人間愁之味”的幸福生活。

去阿尼古城沿途

這種幸福生活亞美尼亞人持續了多久無從得知，但我們知道他們生活的這片區域是南俄草原的遊牧民族南下的必經之路之一。雖然沒有人知道是哪個遊牧民族最先佔領了這裏，也沒有人知道它是不是米坦尼王國的勢力範圍，更沒有人知道它是不是最早大量生產鐵並將鐵應用的赫梯帝國的屬地，但有跡可循的是，在赫梯帝國臨近消亡時，定都凡湖附近的烏拉爾圖人佔領了這片土地，之後亞美尼亞人就失去了他們的桃花源。在這裏變成古絲綢之路一部分和東西方交通的十字路口後，亞美尼亞人放棄了“農桑之作”，練就了經商的本領，在奧斯曼帝國時，還建立了一個西到大西洋、東到中國、北到大不列顛、南到印度洋的世界性商業帝國。

但在這個世界性商業帝國建立之前，亞美尼亞人還要經過兩千多年的煎熬和洗禮。繼烏拉爾圖王國後，他們的近親－米底人建立的米底王國和波斯人建立的波斯帝國，以及他們的遠親－亞歷山大大帝建立的馬其頓帝國和分割大帝財產的塞琉古帝國相繼來到這裏，亞美尼亞人開始陸陸續續接受波斯文明和古希臘文明的熏陶。

土亞邊境

雖然亞美尼亞人在亞歷山大大帝過世後建立了亞美尼亞王國，也在變為其附庸的塞琉古帝國衰落時獨立，但這種獨立都沒有持續下去。當羅馬人和繼承了波斯人血脈的帕提亞人崛起後，它又變成了爭奪的焦點。一個世紀後，由帕提亞人扶植的提格蘭二世登上王位。在帕提亞人的支持下，提格蘭二世成了對付塞琉古帝國和羅馬共和國的急先鋒，曾把王國的疆域擴展到敘利亞和乞里乞亞，這是亞美尼亞人史上最高光的時刻。

在羅馬共和國三巨頭之一的龐培摧毀了亞美尼亞軍隊之後，亞美尼亞無奈交還了所佔領土，變成羅馬盟友。但跟羅馬人爭得你死我活的帕提亞人毫不示弱，在羅馬帝國時帕提亞人佔了上風，亞美尼亞又歸了帕提亞帝國。隨後的30年，亞美尼亞不停在羅馬帝國和帕提亞帝國之間轉手，最後在帕提亞帝國的“家”中呆了近兩個世紀。當帕提亞帝國被波斯第二帝國顛覆後，它“換湯不換藥”地在波斯人的“家”里又混了30多年，直到羅馬帝國再次把它收為國有。這時，離君士坦丁大帝定都君士坦丁堡不到半個世紀。

卡爾斯

人人都知道君士坦丁大帝承認基督教合法地位的做法給基督徒送去了新生，但在這之前，亞美尼亞人就率先於公元301年把基督教定為了國教，比羅馬帝國的狄奧多西皇帝把基督教定為國教早了差不多70年。在這位皇帝死後，羅馬帝國被一分為二，東部為拜占庭帝國，亞美尼亞人就是在跟自己同宗同源的拜占庭帝國時迎來了自己的春天。雖然這個時候拜占庭帝國受到波斯第二帝國和拜占庭帝國的接連挑戰，但多位擁有亞美尼亞人血統或來自亞美尼亞的拜占庭皇帝卻總能讓帝國轉危為安，其中最值得稱頌的是希拉克略王朝和馬其頓王朝。延續了一個世紀的希拉克略王朝讓拜占庭帝國蛻變為希臘化的東正教帝國，影響深遠，而持續了近兩個世紀的馬其頓王朝更是把拜占庭帝國帶入了全盛時代，見證了帝國的軍事擴張和文藝復興。

因為跟拜占庭帝國有着共同的宗教信仰，所以亞美尼亞人自5世紀起就成為被信任的族群。不僅成為拜占庭軍隊的主要組成部分，也成為皇帝身邊最勇敢的宮廷侍衛，還成為帝國經濟的主導者，亞美尼亞商人遍及帝國的各個角落，垄斷了眾多行業，亞美尼亞人在每個城市建立的社區也比比皆是。

卡爾斯

不過，亞美尼亞人在拜占庭帝國時期並不總是艷陽天。拜占庭帝國面對與之抗衡的薩珊王朝時無能為力，於是跟它兩次瓜分了亞美尼亞王國，最後亞美尼亞王國被由真主護佑的阿拉伯帝國吞併。可是在阿拉伯帝國統治王國一個多世紀後，亞美尼亞人爆發了起義，結果亞美尼亞貴族與阿拉伯總督和談前夕幾乎全部被屠殺，這揭開了亞美尼亞人被屠殺的序幕。

為什麼烏拉爾圖人、米底人、波斯人、馬其頓人、羅馬人和阿拉伯人等相繼入侵亞美尼亞王國？這裏到底有什麼魔力呢？除了瓜果鮮美、牛羊遍地和礦產豐富外，這裏還地處古絲綢之路上。自從波斯第一帝國和之後的阿拉伯帝國佔領整個西亞的古絲綢之路後，羅馬帝國和拜占庭帝國都在嘗試開闢新的貿易通道，其中就有多條通過亞美尼亞王國前往黑海的商路。對貿易商路的爭奪讓亞美尼亞王國成了兵家必爭之地，而這麼多商路的重要節點，就在亞美尼亞王國的首都－阿尼古城(Ani Archaeological Site)。

阿尼古城

阿尼古城的面世，得益於亞美尼亞人建立的馬其頓王朝的開國之君巴西爾一世。因為他對阿拉伯帝國的持續打擊，才讓阿拉伯帝國沒有精力管理亞美尼亞，亞美尼亞也才有機會復國，建立了巴格拉提德王國(Kingdom of Bagratunis)。復國後，國王把首都遷到了阿尼。今天，這個亞美尼亞王國的首都遺址位於土耳其境內，被列為全球12處瀕臨消失的文化遺產之一，它是我在土耳其看到的第14處世界文化遺產。

從土耳其的多烏巴亞澤特小鎮出發，我在阿勒山的“注視”下開往土耳其和亞美尼亞的界河－阿拉斯河(Aras)，在與它相會後沿着它繼續北上。一路上仍然是杳無人煙，也仍然是平靜如水，我知道我的戰地記者夢又破碎了，只是在經過阿拉斯河上的一座橋樑時，我看見了守候在橋邊的土耳其士兵。本以為我可以無驚無險地到達阿尼古城，可谷歌地圖給我指向了一條帶瀝青的碎石路。我盡可能開得很慢，可瀝青還是濺得我滿車都是，連高壓水槍都沖不掉，這是我在土耳其開過的最糟心的路段。在拐出這糟心的路段時，我看到幾百頭牛浩浩蕩盪穿過馬路，走向路旁的青草地。那場景，像極了電影中帶着牛羊遷徙的遊牧部落。

阿勒山

沿途的牛群

到達阿尼古城，已是午後，毒辣的太陽好像會把人烤化。我一下車，不僅熱浪撲面而來，還有熱風。這熱風，在把土耳其國旗吹得嘩啦啦作響之時，也把我的遮陽傘吹得七零八落，我只好捂着帽子在烈日下走向古城。當我遠遠望見古城高高的城牆時，不知為什麼，一股莊嚴之情油然而生。城牆內的古城，還留有什麼呢？

幾乎什麼也沒有，連羅馬時代留下的以弗所的一根“毛”也比不上，可它比以弗所晚建了2千多年。這個因建於公元1001年而被稱為“1001個教堂之城”的古城早已被歷史的狂風吹到了雲端之上，只有城牆上殘存的十字架及獅子和蛇的浮雕在向我和世人傾訴着它的輝煌過往和經歷的滄海桑田。

這個古城建在三角形的高坡上，三角形的兩邊是阿拉斯河所在的縱深峽谷和西邊的山谷，它們給古城提供了天然屏障，而三角形的第三邊則建起了高大堅固的城牆，城牆外是肥沃的河谷，高坡下有隧道跟河谷相連。易守難攻的古城是高加索到安納托利亞貿易的第一個進口處，也是絲綢之路前往黑海沿岸特拉布宗的必由之路，控制着拜占庭、波斯、敘利亞和中亞之間的貿易路線，這樣獨一無二的地理位置讓它迅速變得繁榮和富裕，成為絲綢之路上的文化和商業中心之一，鼎盛時期人口可以跟同期的君士坦丁堡相媲美，城裡亞美尼亞風格的建築為歐洲的哥特式建築注入了靈感。

阿尼古城

“壯”起來的阿尼讓拜占庭帝國分外眼紅，最終將阿尼和亞美尼亞王國併入了拜占庭。可惜好景不長，阿尼在拜占庭手中還不到20年，就被信奉伊斯兰教的塞爾柱人奪了過去。一些亞美尼亞人被迫逃亡，在乞里乞亞建立了新王國，可阿尼在塞爾柱人統治這裏時繼續保持着貿易樞紐地位，並變成了一個多元文化的商業中心。基督教風格的城堡和宮殿等建築開始融入穆斯林風格，但當可以毀滅世界的蒙古人到來時，阿尼跟很多古城一樣遭到了滅頂之災，貿易商道也開始改變，再加上地震，古城在奧斯曼帝國時基本變成了廢墟。

我就是在這片佔地面積巨大的廢墟中，頂着烈日，走過殘破的塞爾柱皇宮、千禧教堂和著名的阿尼大教堂(Ani Cathedral)，爬到了此城的制高點。這裏原是一座城堡，可城堡的影子也看不到。站在“城堡”上，有着碧綠河水的阿拉斯河就在腳下的峽谷中靜靜流過，河旁的亞美尼亞共和國土地死氣沉沉，沒有絲毫生氣。《百年孤獨》中說：“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以往的一切都是瞬息即逝的現實。” 面對河對岸本屬於自己的故都，有着虔誠信仰的亞美尼亞人回憶起祖先的輝煌，會同意這句話嗎？

阿尼古城

土亞邊境

我這個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俗人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跟阿尼同在貿易通道上，也曾屬於亞美尼亞王國一部分的卡爾斯(Kars)並沒有跟它一樣灰飛煙滅。不但沒有灰飛煙滅，離阿尼不到50公里的卡爾斯還成了土耳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帕慕克小說《雪》的故事發生地。那麼，這個橫跨阿拉斯河，亞美尼亞語中意為“新娘”的卡爾斯為何會逃過無數劫難呢？

也許是因為卡爾斯會“兩面三刀”吧。它曾是亞美尼亞巴格拉提德王國在遷都阿尼前的首都，但遷都後，卡爾斯就變成了從屬於巴格拉提德王國的小王國的首都。在塞爾柱人到來時，這裏的國王倒戈，使城市免去一劫。之後它接連在格魯吉亞人、蒙古人和波斯人之間倒手，還在奧斯曼帝國和波斯第三帝國戰爭中保持中立，最後歸了奧斯曼帝國，帝國在城內的最高處重建了防禦的城堡。雖然城堡之後因俄國人的入侵而遭到嚴重破壞，但它的大致輪廓還留存至今。

卡爾斯博物館

卡爾斯

我以為阿尼古城出土的好物件也許會有幾個保存在卡爾斯博物館里，於是在博物館關門前趕到了那裡。可是博物館里不是新石器時代的石頭，就是奧斯曼帝國時的瓶瓶罐罐，一個有價值的展品我也沒看見，不過，在卡爾斯城堡上，我卻看到了卡爾斯如畫的風景，也吃到了卡爾斯遠近聞名的鵝肉，更看到了精美絕倫的亞美尼亞教堂。我沒想到，在荒山野嶺的土耳其東部，這個低調的卡爾斯小城如此漂亮。它宛若蒼茫大地上的一株綠苗，綠意盎然，充滿了生機，而那個被稱為“東方聖索非亞大教堂”的卡爾斯大教堂(Cathedral of Kars)，無疑是最有生機的一個。這個亞美尼亞教堂為巴格拉提德王國在此定都時所建，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它在奧斯曼帝國時被改作了清真寺，當俄國人佔領此地時它被改作了東正教教堂，隨後又被改回了清真寺。這個教堂跟凡湖上的亞美尼亞教堂不一樣，它是一個圓頂的四角形建築。四個後殿形成了基座，在基座的上方有12個拱門，拱門上方是一個圓頂。曾經在12個拱門之間的拱肩上站立着12個使徒，但這些浮雕被穆斯林悉數抹去，可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外形美觀，設計精巧的亞美尼亞教堂。

卡爾斯城堡

我的酒店就在教堂旁邊，入住後我開始閑逛這個低調卻不失優雅的小城。小城比凡城安靜得多，沒有人聲鼎沸地喧嘩。我在暮色里穿梭於小城的大街小巷，就像穿越了千年。跟所有居住在奧斯曼帝國的亞美尼亞人一樣，卡爾斯小城裡的亞美尼亞人也逃不過被血洗的命運。雖然亞美尼亞商人在奧斯曼帝國時幾乎垄斷了奧斯曼帝國、波斯第三帝國和印度莫卧兒帝國間的陸上貿易，甚至歐洲的東印度公司也要仰仗他們的幫助，但這些都不能幫助他們逃脫髮生在奧斯曼帝國晚期的種族滅絕。可是，科學家們卻發現，今天土耳其人的染色體差不多跟亞美尼亞人的一模一樣。如果土耳其政府想翻對亞美尼亞人種族滅絕的案子，他們可以憑此為依據。不過，如果他們敢這麼做，就意味着他們承認了亞美尼亞人是他們的祖宗，那麼以伊斯兰教立國的土耳其人要不要皈依基督教呢？倘若這一天來臨的話，絕對是一個震驚世界，核爆級別的大新聞。我相信土耳其政府是不會這樣做的，除非他們想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