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風情在長崎】日、中、荷三種文化交融的小城
2019-04-09
孩子在海邊的無人車站 " 大三東 " 嬉戲。小田原孝幸 攝
充滿異國情調的長崎,是日本江戶時代鎖國政策下唯一一個允許對外貿易的港口,當時只有中國和荷蘭可在日本做生意。透過經商,三面環海的長崎從海上吸收了外來源源不絕的養分,中國和歐洲文化在長崎紮根成長,漸漸交織出一種“和華洋”的獨特風情。穿梭於荷蘭坡或新地中華街的轉角處,細味長崎兼收並蓄的魅力。
在小巷轉角處邂逅迷人的小店。姜建 攝
凝縮風土人情的小店
長崎的大街小巷,星羅棋佈地分散著無數古樸的特色小店。這些彷佛不經意地出現在街邊的特色小店,逐漸成為長崎這個日、中、荷三種文化交融小城的微小縮影。如果能踏著金秋的落葉,品味這些特色小店的古風雅韻,感受店內外各種細節的現代魅力,實在是人生中難得的一種享受。
“眼鏡橋”是日本最古老的石造拱橋,由於橋身倒影在水面猶如眼鏡一般,故名;最初在1634 年由來自中國江西的禪師“默子如定”建造。後來遭洪水沖毀,於 1648 年修復完畢至今。佐藤憲一 攝
電車結合生活
位於市中心的“眼鏡橋”畔,蕩漾著戲水的女高中生們清脆的笑聲,附近有鐵路愛好者必定會光顧的咖啡店。店內處處都能見到都電的零件和部品。那曾經賓士於東京的都電荒川線的車輛,又作為長崎的有軌電車,之後被改造成了這獨特的咖啡店。鐵路模型的陳列櫥上方,垂著電車車廂內的吊繩皮革,貨架上放滿了漫畫書……
1914 年成立,迄今有過百年歷史的路面電車是長崎街上最常見的風景。姚遠攝
“陶瓷之鄉”波佐見町,近年又新添了一處獨特的存在——西之原,這裏原本是從江戶時代開始一直持續到千禧年的陶瓷製造所,如今被改造成了一個時尚的生活空間。進入西之原,就像是踏入了一個充滿新鮮感的世外桃源,“波佐見燒”店自不必說,創意文具滿載的雜貨店和咖啡室亦穿插其中,一部分建築甚至還是國家的有形文物和城市建設景觀資產。
石砌的水槽裏,錦鯉在悠閒地遨遊,碧綠的草坪上,手工的搖椅在恭候著客人光顧;拉開木框玻璃門,那些環保商品無不在傾訴著淳樸的信念,巨大的廠房改造的教室裏,手工製品散發著剛剛出爐的氣息……
“出島”是鎖國期間的外國人居留地,如今可以在這裏租借和服,漫步於江戶時代所建成的扇形人工島上。黃子明 攝
特色就是靈魂
遊走在長崎城中鄉下形形色色的特色小店,禁不住會產生疑問:這些店鋪是如何保持競爭能力,使得自己利於不敗之地的呢?——答案十分簡單:特色是靈魂,它左右著生命;個性是根本,是取勝的法寶……雖然單獨來看,這些店鋪甚至可謂渺小,但特色使它們產生光點,個性賦予了它們生命。長崎的小店令人深思,給人啟迪。
中式風韻日本寺廟
日本的佛教自從唐朝傳入到現在,已經曆了一千四百多年的歷史,歷史中雖然也有因為對佛陀教義的理解而產生的紛爭,但一心向善度盡眾生的宗旨一直不變。這也是為什麼僅僅在日本的長崎就能看到大量的古老寺院。
興福寺是日本最早的黃檗宗的唐寺院。李舸 攝
長崎的寺廟頗具中國的風韻,也許是因為幾百年前這裏就是與中國不斷溝通的橋樑,不僅僅是文化與兩國不同的習慣的交匯,還有更多的是佛教僧人們普度眾生的意願。其實,相比僧人們每日的念經超度,這些寺廟在建立的時候被賦予了更為直接的祈願。早年間,因為船隻來往,所以人們修建了寺廟以保佑那些在海上乘風破浪的木舟安全返航。
四大著名寺廟
在長崎,有四大著名寺廟,即是在 17 世紀時,由當地華僑建立的興福寺、福濟寺、崇福寺、以及聖福寺,現在這 4 座寺廟被統稱為“唐四福寺”。
不知道當時主持建立寺廟的人是否消減了那糾纏不休的業障,但很清晰的是這 4 座廟宇仍舊承擔著這土地的護佑。坐落於鬱鬱蔥蔥之中,阻隔著時間的喧鬧,讓那些期待著走出輪回的人們心有所屬。
張風 攝
興福寺
清清靜靜,沒有絲毫塵世的煩擾,寺中宏偉的大雄寶殿雖然時而香火繚繞,但也顯出因滄海桑田時光荏苒後的淩亂破舊。修行之意在於脫離,因為這輪回中沒有什麼是永恆的,佛法存於世間但並非僅存於寺中。
王苗 攝
福濟寺
建寺百年之中,這裏過往出過不少有名的高僧。出出入入,留下的只有佛法的本身。寺廟的屋頂如海龜一樣的造型,一尊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像矗立龜背上。由於面向著長崎港口,所以菩薩用那慈悲的心一直在護佑著那些出海的人們。
王苗 攝
聖福寺
幾百年前,和尚鐵心所建。後由廣州僑客重修,並留碑文:“我粵客是邦者,共竭悃忱,同襄美舉,徂松甫柏,長斷是遷,鄭楝魯檣,美輪美奐云云”。寺內靜寂如初,百年變遷沒有改變始建的初衷,變的只有那些虔誠的香客。
姚遠 攝
崇福寺
院內有一小亭,當年千獃性安禪師為保饑民平安,在這裏鑄一口鐵鍋施粥。鐵鍋巨大無比,重 1,900 斤,每次煮米 4 石 2 鬥可供 3,000 人一次食用。寺院山門高高大大,如一座樓,曾經高僧隱元禪師在這裏留書“聖壽山”,成為日本佛教黃檗宗的初始。
華夏之緣情誼永恆
老人們喜歡開玩笑,說什麼在長崎能聽到上海的雄雞報曉。雖明知這是天方夜譚,但地圖上長崎與中國大陸隔海相望,距離之近,是誰也不可否認的。
長崎的華僑,大多來自福建,媽祖、隱元等閩南沿海特色的中國文化在長崎也隨處可見,風俗習慣、飲食、寺院、建築等各方面也蘊藏著濃濃的中國風。如同長崎話“吃飯”的發音源自福建方言一樣,長崎人的衣食住行,中國文化的蛛絲馬跡隨處可尋。
據說鄭成功的母親阿松就靠著這塊岩石將鄭成功生下來。姜建 攝
一代英雄出生地
扶桑本土最西端的城市——平戶市,一個小巧玲瓏的美麗港灣城市。漫步在大街小巷,映入眼簾的光景簡直要令人目瞪口呆——不僅鄭成功紀念公園、鄭成功紀念館、鄭成功門、鄭成功廟、鄭成功銅像等隨處皆是,甚至還有前所未聞的“鄭成功兒誕石”!夕陽西下的海灘邊,一塊被潮水輕輕拍打的巨石,時光瞬間穿越到 1624 年的某天:在千裏濱海灘拾貝殼的姑娘突然腹部劇痛,感覺立即要分娩,因來不及趕回,就靠在巨石上誕下了嬰兒。這海之子遂被命名為“福松”,6 歲前跟隨母親住在平戶,後成長為一代抗清名將,民族英雄鄭成功……紀念公園的石碑,久遭風吹雨淋,已變得如同一幅潑墨斑斑的畫軸,無從辨清字跡,然而從遙遠的臺南專程趕來的參拜團,眾人齊頌的壯觀場面,香火繚繞的動人瞬間,都在傳遞著共鳴心聲——斯人已逝,精神不死!
長崎市舊香港上海銀行長崎支店紀念館外的孫中山和梅屋莊吉夫婦像。劉雷 攝
舊照片展示,左起:孫中山、宋慶齡(孫中山妻)、梅屋莊吉、梅屋德子(梅屋莊吉妻)。王苗 攝
中日友好的證據
“君若舉兵,我以財力相助”,早在百年之前,長崎出生的青年實業家梅屋莊吉,面對年輕有為的孫文這樣說。 1895 年,俠義、敢為的兩人,命中註定般地在香港相遇。當時孫中山 29 歲,梅屋莊吉比他還年少兩歲。這次相遇,不僅改變了兩個年輕人的命運,更改變了之後中國的命運。隨之而來的那些驚天地泣鬼神的物語,恐怕 10 卷書也無法囊括。只是因了梅屋莊吉的一句遺言——“不得外傳”,這段深厚的友情一直被歷史塵封。近年來,作為中日兩國友好交往的證據,這超越國境的友情受到了世人的矚目。而今,緩緩漫步在“孫文.梅屋莊吉博物館”的紅毯長廊,驀然回首,那濃郁得幾乎要令人顫慄的友情,那跨越了民族國度信仰的交心,又何嘗不再次令人淚沾衣襟、慨歎萬千呢!
端島,遠看像一艘浮在海上的巨大戰艦。中倉壯志朗 攝
不再被想起的軍艦島
軍艦島本名端島,只不過因為形似軍艦,所以又被稱為軍艦島。現在這裏屬於日本長崎市的附屬島嶼,也是這裏505 個荒島之一,距離長崎市約15公里。曾經發現的煤礦早已被挖掘殆盡,島上那些水泥建築已經不能遮風擋雨而是變得搖搖欲墜,只不過在殘垣斷瓦中似乎還迴響著礦工們疲勞的歎息聲。
參觀軍艦島的遊客。黃子明 攝
軍艦島的風景只有廢墟,那些曾經出現在這裏的人們即是普通的居民也是痛苦的勞工,他們來自中國、韓國、日本等各地,在這個曾經被宣傳為“樂園”的地方挖掘著黑色的能源。也許在國家看來,煤礦如同黃金一般,但是在他們眼中,這些黑色的石頭如同痛苦的導火線,讓政治家的貪婪被快速的點燃。
遺下痛苦痕跡
也許正是因為此,在軍艦島被廢棄的時候人們四散奔走,甚至連家財也如同被詛咒一般的留在了島上。再次登島的人們只能看到原來的住民所留下的那一處處曾經居住過的痕跡,也許是一輛殘缺的單車、也許是一個不再被愛著的玩偶、抑或是一臺老式的電視機。
雲層中的一個破洞,像為這了無生氣的地方灑下希望的亮光。 中倉壯志朗 攝
對於人們來說,廢墟的場景多少有些恐懼。似乎軍艦島就是在用這些無聲的言語提醒人們不要重複那些過往的年代。充斥著謊言、悲傷以及痛苦的時刻皆因戰爭的消耗,融化了人們的希望、殆盡了人們的生命,換來的不過是過完雲煙以及殘垣斷壁。失去一切生機的軍艦島,逐漸被綠色的植被佔領,只不過連那些生命裏頑強的植物都像是有著厭惡一般,不會攀爬在被痛苦所壘的牆壁之上。
本文轉自《暢遊行》2018年5月號。
王苗、中倉壯志朗、姜建等/圖 姚遠、孫希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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